两集电视剧看完,季豐还没出来。 (2)
又说了他几句,季豐顺从地称是,说:“看她能不能抢到捧花再说,抢到了,下个月就开始准备。” 吕东哈哈地拍他肩膀。 石曼无语地摇摇头,又见季豐扭过脖子操心那边的事情。 不一会儿季蓝沮丧地回来了,位置上已经都没了人。 季豐手拿香槟,和人聊天。 季蓝不认得他对面的人,就找了个地方坐下,服务生马上送来一杯加了柠檬片的苏打水。 今天参加婚礼的男性,每人的西装口袋中都别了朵白色的月季 所以当面前有人坐下的时候,起初没看到脸,她还以为是季豐。 青年才俊脸上洋溢着笑容,面容中等偏上。 他刚一坐下,双手递过来一张名片,问她道:“你是新娘的朋友?” 季蓝想了想,说:“算是。” 名片上印着的是什么俱乐部的创办人,季蓝没听说过这什么俱乐部,只知道这种人普遍都是会玩爱玩的富二代。 看样子和季豐年纪差不多。 反正季豐不会费心思胡搞什么玩闹场所,也不会找女人搭讪。 季蓝礼貌地把名片收起来,他又问:“一个人来的?” 季蓝说:“和我家人一起来的?” 才俊放松一笑,“哦,我还以为是和男朋友一起的,这么漂亮,没有男友吗?” 季蓝喝了口水,看着草坪上奔跑追赶的两个花童。 面前才俊有越聊越深的势头,季蓝淡然地坐在那儿,听着她说。 她懒得严词拒绝,也更没有笑脸相迎,就是这样,才更吸引起人探究的**。 他扯来扯去,七拐八拐地开始最终目的,问:“几点回去,晚上一起吃个饭?” 季蓝手背撑着脸,往别处转转眼睛,“啊,吃饭啊?” 这时又有人走了过来,她余光看见是季豐,于是赶紧要张口拒绝。 季豐握着香槟,不紧不慢地走来。 修长的指尖,递过来一张名片到眼前。 季蓝抬头看看他,讷讷地接过。 他语气礼貌,“你好,能认识一下吗?” 季蓝还真仔细打量了眼他的名片。 季豐弯了弯腰,捏起她的手在唇边一亲,邀约道:“晚上有没?一起吃个饭?” 季蓝丢了魂儿似的随着他站起来,马上接上他的话:“好、好啊。” 接着她就被季豐揽住纤瘦的肩,往别的地方走去。 他装模作样是假,说的“约会”却是真。 季蓝跟石曼打了声招呼,晚上重换了套衣服,到约定地点和他见面。 晚风轻拂,有点凉了,还好她记得加了衣服,只是手依然是凉的,被他握在手心,放进自己外衣的口袋。 他没开车,站在路边等她。 梧桐树遮住了月亮,在笔直的道路上方,留出一道不过一米长的缝隙,显露出夜里墨蓝色的天空。 天色如海面一样的静谧,而路上的车和行人,是来往的游鱼。 他们会步行前去订好的餐厅,然后走过热闹的街市,天桥上的夜景最美,到处是举起手机录制小视频的行人。 季蓝和他说了很多话。 她看着星星说:“季豐,你会一直喜欢我吗?” 他拖着长音,哄她一样地说:“会……” 她敏感而警惕地说:“那万一不喜欢了呢?就像以前那样,让我好伤心。” 季豐无奈摇头,“如果真不喜欢你,你觉得,你还能爬上我的床?” 季蓝的忧郁和矫情瞬间消散,强硬地说:“胡说,明明是你爬上我的床!” 她声音大了点,惹得路过的一对姐妹花讶异地看过来。 季蓝后悔地捂住嘴巴,露出的大眼瞪住他的坏笑。 等人走远了,她心有余悸地小声说:“我要你一直喜欢我,永远都不准变。” 她到处找寻着比喻,最后说:“就像恒星一样。” 彼时两人已经停下,头顶繁星灿灿,脚下车水入流。 他额头抵着她的,说:“别光说我,说说你今天怎么没想到捧花?” “个子没别人高,手没别人长。” “想和我结婚吗?” “还好……想也不想。”季蓝扭扭捏捏地说。 季豐笑了,说:“给个准话。” 她眼睛飘忽了会儿,最终说:“好,有点想。” “巧了。”他说:“我也有点想。” 他的手摸向口袋,在她亮晶晶的两眼下,掏出一枚戒指。 钻石本就是人间的恒星,凉凉的金属套上无名指,无比契合。 “用不着要像恒星一样爱你,因为你本就是我的恒星。” ☆、第 39 章 第一眼看见季豐的时候, 季蓝忘记了哭鼻子。 那时候距离她妈妈去世, 已经近两周了。 她每天除了哭, 还是哭。 十几岁的季豐, 才迈进青春期不久, 高高大大,穿白色的T恤, 皮肤也很白。 季豐刚要出门,走过来, 手按在膝盖上,弯腰看她。 人天生就是视觉动物,她惯性地颤了颤肩膀, 最后两滴水珠子挂在脸颊上。 石曼对季豐说:“这是蓝蓝, 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。” 季蓝抱住石曼, 躲到她身后。 石曼扶着她的肩把她推出来,说:“蓝蓝,叫哥哥呀。” 季蓝跟没听到一样, 抽了抽鼻子,红红的眼睛飘到一旁去。 男孩子已经度过了变声期,但此时留有一种, 就像没退化好的沙哑。 他说:“你是本来眼睛就肿?还是哭肿的?” 石曼语气警告:“啧,季豐!” 他站直身, 咧开嘴笑了笑,手摸向裤袋,掏出一颗水果硬糖。 “小孩, 不准哭了,丑死了。” 不过只比她打了四个字,仗着长得高,就要叫人小孩? 季蓝接过了那颗糖,心里的难过没有了,她现在是想,哼,才不喊你哥哥。 似乎他的威逼利诱有魔力,季蓝果真不怎么哭了。 一是起初的剧烈悲伤已经度过,小孩子心思浅薄,注意力被石曼每天变着花样的转移。 二是,那天被季豐说过之后,她偷偷照了照镜子,眼睛肿得就像两只大核桃,当真难看。 待季蓝适应了新生活,却马上要开学了,季豐也同样。 他在加拿大念书,他父亲就定居在那里。 这些天里,季豐对她说不上亲近,但事事都照顾着,说到底对她是不错的,季蓝有点舍不得他。 早餐时,石曼给她剥了枚水煮蛋,季蓝就着她的手咬了口,眨了下大眼睛,突然认认真真地说:“我可以也去加拿大吗?” 其实她意思是也想和季豐一起在那边上学,而不是石曼所误会的,想出国旅游了。 然后石曼还真的帮她实现了这个“小梦想”。 所以在季豐开学的前几日,石曼带着一大一小,一起去了加拿大。 季蓝也见到了季豐的爸爸。 石曼和他早就离婚了,但是两人分得和平,多年来都是朋友。 季豐爸爸在当地最著名的富人区,有着巨大的一所宅院,他和第二任白人妻子是丁克家庭,没有再孕育儿女,季豐平时和他们住在一起。 克莉丝汀邀请他们一起在家用晚餐,她有着海一样蓝的眼睛,非常高挺的鼻梁,开香槟的动作熟练而优雅。 而且,克莉丝汀和石曼的关系很好,她们一直在用英语聊天,一桌子五个人,只有季蓝听不懂。 她一边好奇她们的对话内容,同时震惊于季豐的饭量。 他已经吃了一大盘肉酱面,一块6英寸的蓝莓派,一对翅根,四五串BBQ,现在他又在喝一杯凤梨汁。 他们在二楼的楼台用晚餐,几个金发的男孩子抱着篮球跑过来,叫喊着季豐的英文名,他听到了,却没作答。 他爸爸季运良是季蓝目前人生中,所见过的最严厉的人。 他的样子是稳重和英俊的,但不怒而威,季蓝都不敢看他。 女人们的话题,他也不怎么插话。 石曼和克莉丝汀同样温柔,也同样热情,她能看出她们是一类人,更能看出,季豐的这位老爸,是和她们完全相反的人。 季豐已然吃不下了,但季运良没发话放他走,他就仍坐在那儿,放下了刀叉,磨开椅子,眯眼望着远方油画一样的晚霞。 他在看风景,季蓝在看他。 石曼无意瞥见这一幕。 她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模样生得多俊气,笑道:“蓝蓝,你在看什么?” “啊。” 季蓝懵懵地回过神,但刚才自己看着他发愣的一幕,已经被季豐注意到了。 她摇摇头,又埋下脸,用叉子在盘子里戳戳戳。 季豐就坐在她一旁,长长的手臂伸过来,在她毛茸茸的额发揉了一把。 他脸上的笑,分明就是在面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。 季蓝意识到了,撅了撅嘴巴,不高兴。 不过,她的确就是小屁孩啊。 石曼清楚季豐顾虑什么,主动发话,让他和朋友去玩了。 晚上石曼回酒店住。 虽然说是朋友的关系,但她作为前妻,就算在最开明的家庭里,存在感还是会使人产生微妙的不快。 克莉丝汀的挽留没有打动她,于是克莉丝汀就把目标转向了季蓝。 毕竟这里也是季豐的家,季蓝没什么抗拒的,就点头答应了。 她的房间被安排在季豐隔壁。 小孩都睡得早,也没时间概念。 克莉丝汀拿着本童话书过来,兴许是想给她讲睡前故事,想起她不动英文,以一首歌谣代替。 季蓝还真被哄睡了。 后来她是被一道惊雷震醒的。 尖利的叫声和雷电混在一起,没被任何人察觉。 她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,像一只害怕除夕夜鞭炮声的小猫小狗。 季豐在国内度过一整个暑假,刚回来就玩疯了,直到深夜才回来。 暴雨如注,给他的晚归打了掩护。 偌大的一座房子在暴雨雷电中,就像童话书中被女巫控制的城堡,季豐刻意把脚步放得很轻。 他的影子在墙上被拉得长长的,推开自己房间的门,窗户没关严,一道霹雳照亮了他床上鼓鼓的一大块,像一只半人长的龟壳。 惊恐中季豐屛住了呼吸,紧紧盯着那里,恰巧“龟壳”听见了开门的吱呀声,手脚并用地把头顶的被子扒下来,露出季蓝稻草一样凌乱的脑袋。 季豐稳了稳气息,把灯打开,问她:“你怎么在我房间?” 这便看清小女孩又变成了核桃的双眼,颤抖着嗓音说:“外面好响啊,好恐怖,我害怕……” 季豐走过来在床边坐下,侧身看她:“你害怕打雷?” 季蓝紧捏着被子点头。 刚才她在自己房间被吓破了胆子,抱着小熊过来找他陪着,没料到他还没回来。 她胆量全用光了,不敢再原路返回,光着脚,一头钻进了他的被窝。 说话期间,外面雷电有减弱的趋势,季豐便说:“现在不打了,我送你回房间……” 话音刚落,外面有事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。 季蓝又尖叫了一声,扑腾着躲回被子里。 季豐看着颤抖的龟壳,觉得好笑。 他拉了拉被觉角,趴在床沿,看着里面季蓝那张小小的脸。 季豐商量着问:“你确定要睡这儿了?” 季蓝什么也没表示,眼神打量一样地在他脸上盘旋。 最后她裹了裹被子,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,只露出脑袋来,端端正正枕住他的枕头。 当晚季豐当然是陪着她的。 后来少女时期的季蓝经常想起这一天,就会以此安慰自己。 这代表,一开始,他也并不是讨厌她的,他们也不是,生来就针锋相对。 而原因只是,当时幼小的她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,也并没有后来那样得喜欢他罢了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即将开启少女心事 ☆、第 40 章 两年过去, 季蓝正式成为一名初中生了。 她的个头在这段时间长得飞快, 人就发芽的种子, 经历春雨一样的青春期, 迅速成长出枝叶, 含苞待放。 加拿大寒暑假的时间和国内差不多,早上去学校上课前, 季蓝听石曼说说季豐今天就回来了,于是她一整天都没好好听课。 司机刚一停好车, 她迫不及待地开车门下去,又莽莽撞撞地跑到楼上,钻进季豐的房间。 石曼还没回家, 刚才张阿姨告诉她, 季豐在房间睡觉。 卧室地板上放着一只黑色的行李箱, 箱子的主人蒙头睡在床上。 季蓝高涨的期待,让她想也不想地把人家的被子扯下来。 季豐睡眼惺忪,声线钝钝地说:“放学了?” 季蓝肩后的书包还没取下来, 穿着打着领结的白衬衫和百褶裙。 她高兴得像个小狗,却指着他说:“你睡觉怎么不脱衣服?” 季豐愣了一愣,说:“刚回来, 倒时差。” 季蓝缠着他说:“你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?” “二十个小时?” “那在飞机上没睡觉吗?” 季豐打了个哈欠,说:“法航的空姐来身边不停, 送毛毯、加饮料、连在商务舱也不得安宁。” 他脸上有着一丝她没见过的淡淡笑意,是心领意会,却又不以为意。 季蓝瞅着他的嘴角, 他的眉梢。 只知道那很迷人,和小姐妹说起的时候,但不知道怎么形容。 不久后情窦初开,才后知后觉地明白,原来当时是被撩了。 季蓝还小,经他轻描淡写,没领会空姐的做法。 她忿忿不平地说:“她为什么这样子,也太讨厌了!” 季豐那张越来越趋近完美的脸,再面向她时出现了一丝讶然。 摇摇头,算了。 他疲乏地又躺进被窝,纯白的被单盖下去,压下他黑色的卫衣。 季豐闭着眼,语气没什么劲儿了,说:“出去玩,我再睡会儿。” 季蓝按住他在被子下的手臂,撒娇地晃了晃。 他们已经两年没见了,每次团圆的节日,他回来,而她总被石曼送去陪外公外婆。 “不要睡了嘛……” 被子下面的季豐纹丝不动。 这个年纪,小孩子都憧憬大孩子的世界,而大孩子根本不屑于理会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。 季蓝只好起身,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去。 这便看见了雪白的床单上,刺眼的一滩红迹。 她的大脑没震惊堵塞,尖叫着指着那里大喊:“季豐?你流血了吗?” 他紧皱着眉心,抬起头朝下方看过去。 鲜红的血液浸透了被单,季豐看到也惊奇了一下。 他很快反应过来,那里是季蓝刚刚坐过的地方。 于是他神情变了变,说尴尬算不得尴尬,说好笑,也笑不出来。 季蓝的初潮来了。 季豐是第一位见证者。 季蓝躲回了自己卧室的卫生间,坐在马桶上,一直咬着嘴唇,满脸悔意。 季豐从外面回来,敲门进来,手伸进卫生间的门缝,递过来一包卫生巾。 他终于不睡了。 季蓝盯着他修长好看的手,怎么抓着这么一包东西。 太该死了,这么一想,她的脸又开始红了。 她接过来,研究包装袋上面的说明。 季豐说:“会用吗?” 季蓝迷茫地摇摇头,才想起他在外面看不到,就忙说:“不会……” 他在外面走站了会儿,抬步走开,并且极不自在地和她说了句:“慢慢琢磨。” 当晚的饭桌上,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一次沟通,眼神也没有交汇过一次…… 最喜欢每一年的暑假,因为足够漫长,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,也有季豐的回归。 如果今年没有补习班和特长班就更好了。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。 假期才过了两三天,季蓝就被石曼把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。 周一至周三提前预习下学期的课程,周四周五学钢琴,周六去舞蹈班练功,只有周日才能休息一天。 石曼放在她身上的心思无比认真尽责,不上班的时候,接送季蓝上下学,经常亲力亲为。 有事还会像其他家长一样,坐在舞蹈练习室的地板上,看着她和别的小姑娘一起压腿,跳舞。 自此就对季豐的关系少了一些。 回国一周有余,石曼一直都没抽空陪陪他,早上季豐说这几天有部话剧上映,问石曼有没有空一起去看。 石曼对孩子的教育别有一套,她严厉时归严厉,在季蓝眼里,更多时候,她和季豐的相处总是很像朋友,不像寻常的母子。 石曼可惜道:“太不巧了,明天要陪蓝蓝去跳舞,回来就太晚了,下次。” 季豐很好说话的,点头说了声ok。 季蓝敏感地捕捉到他的一丝失落。 去补习班的途中,季蓝跟石曼说:“石阿姨,你为什么不陪陪季豐?” 她从来不跟季豐叫哥哥,刚开始石曼还会纠正一两次,后来就放任她了。 “季豐已经长大了,不像你,现在还需要照顾。” 季豐已经十六岁,并且比同年龄的早熟一些,算是半个大人了。 季蓝古灵精怪,刚刚对季豐的一丝小愧疚很快就被石曼的话带跑偏了,她兴致勃勃地问:“那我十六岁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不会管我了,是不是就不用上补习班了?” 第二天石曼陪季蓝去上舞蹈课,天黑的时候才回家。 在楼下看到三楼房顶上灯火通明,起伏的房头挡住了一部分视线,还是能看到几个年轻的身影。 季蓝仰脸望着上面。 她知道季豐在那儿,怎么好像还看到了一两个女孩的身影。 练功服都还没换下,季蓝就跑到楼顶去了。 她穿着紧身的黑色舞蹈服和宽松的运动裤,正因为一身的黑色,才没被他们发现。 季蓝喘着气,刚刚开始发育的小胸脯不断起伏,她站在楼梯口,看着面前悠闲自得的几个高中生。 他们在户外烧烤,BBQ配香槟,季豐把石曼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了,怪不得练舞途中,她看到季豐打来了电话,原来是在征求这个。 季豐把靶子也拿了上来,他拉开玩具弓箭,瞄准,开弓。 没有直接射中红色的靶心,偏移的一点让同伴笑道:“心里有事?你可不光这水平啊,想什么呢?” 季豐把弓扔给他,什么也没说。 一旁的两个女孩旁观全程,小声地议论。 孙悦清和谁在一起都是公主的角色,好友脑袋凑向她,在她耳边,说的话让她笑盈盈地看看季豐,又羞恼地埋怨;“别说了。” 季蓝是认得孙悦清的。 她们同在本市最好的中学,季蓝在刚升上初中部,孙悦清是高中部的校花。 以往季蓝对她没什么感觉,敌意只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今夜。 旁人如果知道,会觉得莫名其妙,但某些事情,旁观者迷,当局者清。 季蓝年纪小,可如今,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了。 她静静看了孙悦清一会儿,下去了。 ☆、第 41 章 季豐处在最自由自在, 不屑拘束的年纪, 和朋友们出去玩的频率越来越高。 有时回来很晚, 石曼也丝毫不担心。 和谁出去的, 也不过问。 但季蓝担心。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敏感多疑了, 每次季豐出门的时候,她都在想, 是不是孙悦清也会一起。 季蓝对孙悦清在学校的名头略有耳闻,她是天之骄女, 性情温柔大方,学校的每一场文艺晚会都少不了她的身影。 女孩子们对她不是很喜欢,更多的男孩, 疯了一样的迷恋, 把她奉为女神。 所以, 几乎没有男生在谈及她时,不细微地变化神态。 季蓝下午被送来了补习班,她无所事事地盯着外头高高的树丫, 小鸟飞来又飞走,蝉不停地鸣叫。 同桌和她是一个学校的,是个书呆子, 常年架着眼镜,并且每学期伊始, 镜片都会增厚一些。 数学课最最让人无聊,她一手托着腮帮子,眼大无神地盯着黑板, 右手不断地转着一只油性笔。 “啪”得一声,笔掉到地上,声响惊扰了课堂上死寂的安静。 严厉刻板的女教师暂停写板书的右手,回身看过来。 季蓝抱歉而讨好地一笑,默默弯下腰把笔捡起来。 不一会儿,课堂秩序回归正轨,季蓝不转她的笔了,她把她长长的头发唠叨前面,手指绕着发尾玩。 总之干什么都不要好好学习。 书呆子对她这样嗤之以鼻,百忙之中,把视线赏给她一秒钟,继续低下头飞快地解公式。 什么也干扰不到他解题,直到一旁的季蓝轻飘飘地说起:“你觉得孙悦清怎么样?” 小书呆的笔尖滞住。 季蓝这次盯住他,语气比刚才明显不耐烦了,“喂,问你话呢?” “悦清学姐,挺、挺好的啊,我没接触过。”小书呆说着,随后看向刚才那道方程式的时候,已经忘记刚才解到哪里了。 季蓝冷嗤了一声,说:“没接触过,你怎么知道她挺好的?” 小书呆压低声音,“反正就是挺好。” 他总不会告诉她,他们男孩子私下闲聊,无一不对他们的悦清学姐心生向往。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,有点发育快点的,胡子都冒出几根了,心思整天都在女孩身上,尤其是全校最漂亮的女孩。 居然连最清心寡欲的书呆子都这样了。 季蓝幽幽叹了叹气,黑板上雪白的粉笔字看起来都刺眼了。 “你们这些男的,是不是都喜欢孙悦清?” 小书呆推推眼镜,呵呵一笑,道:“难不成还喜欢你啊?” 这话算是戳到某人的痛处了。 她脸色一变,先是失落,很快被她没面子的掩饰过去,然后恶狠狠地瞪过去。 补习班在一栋写字楼内,下课后,季蓝和小姐妹一起下楼。 小姐妹先看见了自家的司机,挥挥手走了。 季蓝背着书包往前走,闷热的夏夜,风都残留着白日的余温。 她想先去买一个冰淇淋。 附近就有冷饮店,她就换了方向,在路上正走着,听着后面有人叫她。 对方声音有点耳熟,她转身,看到她的那一刻,也恰巧想了起来。 孙悦清? 孙悦清身旁的女孩是一起去过她家聚餐的那个,总爱搀住孙悦清的手,军师一样地在她身边讲悄悄话使眼色,此时见她俩都大有目的的样子,季蓝等在那儿,看她们想做什么。 孙悦清走过来,冲她一笑,关怀地说:“蓝蓝这么辛苦,放假还要上补习班。” 季蓝摇头,“不辛苦。” 她不喜欢孙悦清这样把她当作小孩的神态。 对方比自己高很多,头发和指甲都被好好打理过,身上也香喷喷的。 她们刚购物回来,手里提了几个袋子。 孙悦清递给她一个纸袋子,依然是温温柔柔的,说:“巧克力,送你的。” 纵使季蓝对她多么不喜欢,她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驳了她的好意,看了看那只袋子,接过来了。 然后孙悦清又给了她一个更加精美的,说:“这是送给季豐的,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,好吗?” 终于知道走出空调房后,今晚的气温为何那样让人不适。 点点细雨打在玻璃上,雨点愈来愈大,黄叔不停地按动雨刷器,柏油路也很快被淋湿了。 季蓝坐在轿车后排,腿上放着孙悦清给她的两份礼物。 她很沮丧,为什么孙悦清出手要这么快,万一季豐领会了她的心意该怎么办。 她就像一个小小邮差,违心地替别人传递幸福。 黄叔发现她今天自上了车便一眼不发,等红绿灯时向后看过来,问她:“蓝蓝收到同学送的礼物了?” “嗯?”季蓝迟钝地疑惑了一下,又鬼使神差地回答说:“是啊,同学送的呢。” 这一下给她提了个醒。 这份礼物的来历,除了天知地知,就知道她自己清楚。 既然不情愿,为什么还要真的转交给季豐呢? 心剧烈地跳着,她像做了坏事一样,紧紧捏住了纸袋。 石曼和季豐都没在家,张阿姨和另一个保姆在准备晚饭。 季蓝把书包扔到沙发上,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。 石曼揽着季豐的肩,两人有说有笑地踏进家门,石曼把手包放下,说:“蓝蓝放学了?欸,哪儿来的巧克力?” 季蓝坐在盘腿坐在地板上,认真地看电视,巧克力的包装盒都已被她拆开,她吃了好几块,嘴边黑乎乎的。 看到季豐,她目光闪躲了一下,说:“同学送的。” 石曼神神秘秘地说:“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?” 季蓝:“当然是男同学呗。” 这样说着,连季豐也没忍住笑了笑。 石曼上去换衣服,季蓝追的电视剧结束,放起了片尾曲,季豐子啊一旁坐下,拿过遥控去。 季蓝机警地问:“你干什么?” 季豐摊摊手,说:“结束了,看球赛。” “我先来的,看广告也不准你换台。” 季豐本来就越来越领会她的霸道娇纵,毕竟比她大了几岁,什么也没说,把遥控器还回来了。 他往后靠在软软的座椅里,白T恤弄得皱起来。 夏天一到,她都有点被晒黑了,而他一点都没变。 季蓝是在偷偷看他脸色,他一派平静,根本没当回事。 她犹豫了好久,终于说:“算了,你看。” 说着,欠身起来,又主动地把遥控器交到他手中。 她凑过去的时候,季豐一抬手,却不是去接遥控,先在她头顶揉了一把,说:“这样才乖。” 他笑得时候牵动一边的嘴角,脸部轻微的一点变化,却能产生那样迷人的效果。 季蓝的心又跳起来。 她很明白这又是怎么了,但不明白为什么只发生在季豐这次回来后。 继续啃着她的巧克力,索然无味,浑然不知季豐正看着她散落在桌子上的包装纸。 他伸手过来的动作被季蓝发现,待看到他去拿的是什么,季蓝被惊吓到了般得,连忙紧紧地压在上面,不准他拿起来。 这样的反应就让季豐更好奇,稍使了些力道,轻而易举地把东西拿出来。 季蓝眼神紧张,端端地坐在那儿,有点坐以待毙的样子。 季豐觉得好笑。 他看到那张卡片的边角,和那一个“季”字,认为是哪个小男孩送她情书之类的东西。 而当他疑惑地拿起,看清那是一张卡片,又让他发现,上面用烫金描绘着的,是“TO 季豐”的字样。 ☆、第 42 章 季蓝还是坐在地板上, 仰起脸, 瞅着他的眉心。 她看见那块皮肤紧紧地蹙起来, 于是心中更慌, 着急地想找到合适的解释弥补, 却怎么也遍寻无踪 又在那双眼睛平静地望过来的时候,她低下头, 此时的紧张让她无比得安静了。 季豐问:“谁送的?” 用不着去看他的表情,也知道那对她而言会有多大的压迫。 季豐关掉电视, 坐直上半身。 他把那张卡片按在桌上,推到她面前。 季蓝垂下的目光看着上面的两个字。 “你私自拆了我的礼物,还不肯说是谁送的?” 他声音没多大的波动, 在此时此刻让她听来像冰冻三尺。 最要命的是他语气里的轻讪, 就因那不到声不到半秒的哼笑, 她耳根热了起来,手指在下面绞到一起,玩着裙摆。 无论如何, 她都不会告诉他的。 石曼换好衣服,手指梳理着短发下楼。 她很快捕捉到了这一处的僵持,站在楼梯拐角, 问:“怎么了这是?” 季豐手按着膝盖站起来,“没事。” 他去了院子, 季蓝目光随着他,看见他从运动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,倚在柱子上拨着号码。 现在是傍晚, 宅院依山傍水,晚霞在天上呈现了深浅不一的粉色色彩。 季豐的白T恤,和有着三道白边的黑色运动裤,黑白分明地融入那样的景象中,让季蓝眼睛一酸,委屈得抿紧嘴唇。 她知道他是打给孙悦清的。 他怎么这么重视孙悦清送的礼物? 他是不是,也同样喜欢着她? 之后季豐没再提起此事,小姐妹安慰季蓝,男孩子都是不记仇的,所以他们很快就会和好的。 季蓝心里清清楚楚。 什么“和好”。 季豐从来就没真正把她当成一回事。 即使她住在他的家中,由他母亲抚养,是他明面上的妹妹。 但他们鲜少见面,更别提季豐这样的人,旁人多难走进他的世界。 如果她和他之间,没有相差几年的岁数,如果是同龄人的话,她得到的重视会不会就多一点。 就不要像现在,他们已经两天没说过话了。 季蓝想去找他道歉,也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,自己的面子有多么高傲,并不会轻易使自己服软。 周末的清晨,太阳并不毒辣,连草叶上的晨露都还没烘干。 季蓝也只有在这种时候,会答应张阿姨的劝导到室外活动活动。 石曼让人在树下给她绑了个秋千,她握着绳子在上面晃荡,手里还拿了盒嫣红的草莓。 一个不明物体从上空落到后方的灌木丛,季蓝被吓了一跳,手中草莓全部翻倒在了草地上。 季蓝转过头来,怒目凝视着“不明物体”的发源地。 隔壁是薄叔叔家的房子,他家儿子和季豐同岁,桀骜不驯,不可一世,没少惹过她。 薄一天爬上了二楼的天台,作为一个朝气蓬勃的高中生,他与众不同地极其讨厌运动,自然也格外缺乏锻炼,这才上了几节楼梯,就给他累得弯腰直喘。 他样子又白又瘦,带着白色的棒球帽,穿蓝白条纹的Polo衫和白色短裤,长筒的袜子提到膝盖以下,一只手上还套着又大又厚的棒球手套。 季蓝从秋千上下来,看一眼脚下的草莓,没好气地吼道:“薄一天!” 薄一天喘够了,姿势懒散地靠在栏杆上俯视她,“叫这么亲热干嘛?注意着点,别让人误会了。” 他指指她身后的灌木丛,勾勾手指,说:“快,把球给我拿过来。” 季蓝咬牙切齿,却也钻进草丛里去,把球找了出来。 当她狼狈地钻出来,想把球扔回对面二楼的时候,却发现薄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去了。 季蓝握着棒球去隔壁找他。 薄一天早已不锻炼了,没骨头一样地倒在户外的沙发上,他的司机兼保镖在旁边帮他拄着球棍。 薄一天没什么朋友,连打个棒球都只能有司机陪着。 他也让保姆洗了盘草莓吃,摘了帽子煽风,在季蓝走到面前来,把棒球递给自己的时候,他讶异地说:“你怎么还亲自送来了?我早已经不玩了啊。” 季蓝气得翻白眼,把球砸到沙发上,“慢点吃,小心噎死你!” 薄一天呵呵笑,阴阳怪气地说:“自个儿不畅快,干嘛拿别人撒气啊,说,季豐又怎么你了?” 听到这个名字,季蓝脸上不由自主出现一丝惆怅。 她还是什么情绪都隐藏不住的年纪,在薄一天咬着草莓的打量下,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夺过他的水果盘。 就算她不说,薄一天何其聪明,也什么都明白。 他和孙悦清是同一个年级的,教室也在同一层楼,知道点孙悦清的一些事,也就是了解了季豐的某些事。 于是他开口问道:“有人快要抢走了你的季豐哥哥,你心里不痛快了?” 季蓝惊讶地看着他。 她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她喜欢季豐,薄一天是怎么知道的? 不过她来不及问这个,要紧的是另一个问题,她忙问道:“什么快要抢走了,你说清楚,孙悦清真的开始表白了是吗?” 薄一天摊摊手,说:“差不多了。” 季蓝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,又坚定地摇摇头,“不行!” 她接触不了他们的圈子,更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。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薄一天,对方笑得老谋深算,慢悠悠道:“看你这样子,是想我帮帮你吗?” “怎么帮?”季蓝一脸要紧地问道。 “多简单,让孙悦清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,她不就知难而退了?” 季蓝茫然地说:“可是他没有啊。” 薄一天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,“你管他有没有,难道孙悦清还会亲自跑过去求证啊?” 季蓝想了想,两手一合:“对啊!”她两眼亮晶晶的,推推他的肩膀,“薄一天,你真的太聪明了!” 薄一天小霸王嘴上答应帮她,但季蓝的第一反应就告诉她,这么好心,完全不会是他的一贯做派。 他总要捞点什么回去的。 果然,不出所料,薄一天拈下她头发上的一枚叶子,季蓝防备地往后倚,他轻嗤了声,意为对她毫不感兴趣。 同时为目的开口道:“作为报答,你也要帮我一个忙。” 季蓝想也没想地就点头了。 听到回答后的薄一天唇角巧妙地一扯,眯眼四处看看,他抓起手旁的棒球,接着就抬高手臂远远掷了出去。 季蓝的眼睛随着那一枚棒球,聚焦在薄一天自家的二楼的阳台玻璃上。 光亮的玻璃即刻四分五裂,噼里啪啦地碎倒在地上。 季蓝震惊地张了张嘴,薄一天淡淡一下,满是运筹帷幄的,跟她说:“你先回去,记住,接下来我说的什么,都是对的。” 季蓝不明白他的意思,不过既然答应了他,她还是会履行约定的。 饭间,她还想着白天的事。 季豐的食量对比前两年有增无减,现在都已经长到一米八出头的了,石曼调侃他,像是吃激素长大的。 季豐一笑而过。 他专注的吃东西,一碗鳕鱼粥已经见底了。 季蓝从小知道自己对海鲜过敏,在这个新家没提起过,张阿姨她们也不爱做海鲜,今天桌上出现这道鳕鱼粥,季蓝尝了一口尝出了味道,便放在面前,再也不动一下了。 她不怎么动筷子,石曼便关心地问道:“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?” 季蓝摇摇头。 季豐也看了看她。 石曼又说:“天热了没胃口是,想吃什么,待会儿让季豐出去给你买。” 季蓝手臂架在桌上,面朝着季豐,缓缓地说:“巧、克、力。” 她就是要试探他,看见他面不改色,心里似乎都轻松了一下。 石曼想起:“上次开家长会,田田的妈妈送了盒比利时巧克力给你,好像在楼上。” 她上楼去拿了。 季豐伸手又夹了几根空心菜,神情自若地说:“吃饭就好好看着你的碗,看我做什么?” 他根本就没抬头,但就是知道她在注视着他。 季蓝略不自在,用勺子搅拌那碗粥。 季豐又在这时伸手过来,拿走了她的粥碗。 他舀了一勺放进嘴里,并不嫌弃是她用过的,季蓝愣了一下,不知道是他真的不介意呢,或纯粹是垂涎这碗味道还不错的粥。 季蓝嘴唇动了动,小声说:“那是我的。” 季豐说:“原来你也知道,别人的东西动不得?” 他话里有话,说着的时候,却瞧着她笑了起来。 青春期的敏感,让她把喜欢的人的各种情绪都体察得很细腻。 一个浅浅的笑容,就知道他早已对此冰释前嫌,或许这两天,只是想她去主动道声歉而已。 这个时候,应该是挺合适的。 她早已在心里排练了许多遍的话,在她正准备打开牙关的时候,随着门口邻居的登门拜访,戛然而止。 石曼也捧着那盒巧克力回来了。 邻居的薄叔叔是位很有权威的律师,长相威严,似乎何时何地对他而言都是庄严的法庭。 这会儿薄叔叔那张国字脸更加严肃了,他走进来,身后跟着吊儿郎当的薄一天。 季蓝和他对视,他深意地一笑,似乎在提醒她什么。 薄一天和季豐做了几年的邻居,两人年纪还一样大,却总势如水火,虽然只是他单方面的。 小霸王狂妄自大,被他老爸在耳边念叨了季豐多年,从小被拿来做比较,自己当然是反面教材了。 季豐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,用薄一天自己的话说,就是这辈子都活在他季某人的阴影下了,他早就不服,且恨得牙痒痒。 季蓝出现一种预感,今天,这薄一天就是冲着季豐来的。 她左思右想,诧然回想起,今天清晨,碎在薄一天家二楼的那块玻璃! 作者有话要说: 今天一下午好像涨了十几个收藏?这对一个没榜单的透明来说,有点不寻常了……发生了什么,挠头 ☆、第 43 章 薄叔叔丝毫不拖泥带水, 直奔主题道:“小天说, 我家阳台的玻璃是季豐打碎的?” 季蓝立刻看往薄一天,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 戏演得足够像。 “季豐?” 石曼不相信地向儿子求证:“真的吗?什么时候?” 季豐眉心微蹙片刻, 目光平静地从薄一天脸上越过,问道:“薄叔叔, 您是不是误会了。” 薄叔叔脸庞转向身后的薄一天,“你说。” 薄一天神情自若道:“下午我在二楼睡觉, 听见旁边阳台上玻璃碎了,看见季豐在外面打棒球。” 季豐看着他的神情就像在看闹剧一样,薄一天嘴角出现细微的一抹笑, 继续不紧不慢地说:“他应该是不小心的, 但是接着就转头离开了, 当时只有我看见了。” “你在胡说什么?”季豐说。 薄一天根本没听进耳朵里,握拳扣了扣手心,又说:“对了!季蓝也看到了。” 于是所有人一同看向了季蓝。 薄一天眼神露着只有她能看懂的深意, 即使只是静静站在那里,也多像一只暗地埋伏猎物的兽类,更像一名志在必得的渔夫。 季蓝是他的诱饵, 最终的目的要为季豐身上泼上脏水,让自己扳回静候多年的一次胜局。 季蓝这几年被石曼宠得脾气大、性子犟, 但没有撒过什么谎,也不屑如此。 她是清楚薄一天的,如果这一次她没有履行约定, 那么事后他一定会进行报复。 何况,她如今又有把柄在他手里了。 季蓝转眼看看季豐。 她没底气去看他的眼睛了,忙收回视线,又望见桌子那旁的薄一天。 薄一天并没有用眼神胁迫她,好似她左右往哪边踏一脚他都能接受。 后果对他是截然不同的,当然,季蓝也会很快承受这种截然不同。 石曼的云淡风轻和薄叔叔是明显的对比,她最清楚季豐的品行,也在邻居刚上门来时,把它当作一个误会,可如今又牵扯进了季蓝,她开始相信了。 于是她走过来把巧克力放到桌上,理了理季蓝额前的碎头发,温声问道:“蓝蓝,你看到季豐把薄叔叔家的玻璃打碎了是吗?” 季蓝的沉默维持了三秒钟,这个时间衡量了她心中的天平。 然后她抬头,告诉石曼说:“是呀,我看到了。” 她回避着季豐的注视,又看见薄一天脸上的笑,她皱紧了眉别开脸。 这句话一锤定音,石曼的神情明显比刚才严肃太多。 她面容冷冽起来的时候,连那薄叔叔都算不得什么了,此时她郑重地命令季豐过来,向邻居道歉。 季豐没有作解释,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。 他路过季蓝身后的时候,她双手都微微颤了颤,被她平复下来,撕着巧克力的包装盒以做掩饰。 十三年来第一次明白,原来有的时候,撒给别人的谎言,却会最让自己心碎。 晚饭后,季蓝和薄一天心有灵犀似的,她去了院子,一抬头,果然看见小霸往站在二楼阳台上,把口香糖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,侧眼瞄她。 那块破掉的玻璃已经被物业换上了一块新的,玻璃嘛,都长得一模一样,重新安在那里,就像从来都没破碎过。 玻璃可以如此修复,那么信任呢? 季蓝失落落地去了薄一天家。 “你今天做的很棒,我没看错你。”薄一天大发慈悲,长这么大,头一次自愿和人分享自己的东西。 他递过来一块拉丝的披萨,装好人道:“特意给你点的,知道你刚才没好好吃饭。” 季蓝扭开脖子,嘴唇紧紧抿着。 “面若冰霜。” 薄一天笑盈盈地形容道。 他把披萨放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口,说:“答应你的事还算数呢,放心。” 季蓝瞪着他,“你敢不算数试试?” 薄一天耸耸肩,从一旁桌上捞下手机,点了几下,把屏幕放到她面前。 “这是孙悦清的号码,你是要自己说呢?还是等我过两天好好给她细说一番?” 他笑笑,说:“你知道的,我编故事很有一套,保证编出一个感人肺腑的青梅竹马之恋,让她相信季豐心里一直念着位白月光,这不就打退堂鼓了?” 这番话对季蓝很有诱惑力,但她想了许久,最终摇了摇头,“算了。” 薄一天:“?什么意思?” 季蓝起身,声音低落地说:“你自己玩,我不再和你狼狈为奸了。” 她说着就走开了,薄一天把抱枕摔到地上,很是不满:“喂!” 季蓝放下这件事,心里也放轻松了些。 强扭的瓜不甜,何况,她才多大,和季豐断然不会开花结果的,一切都是她白日做梦,痴心妄想罢了,传出去真要笑死人了。 季蓝做了亏心事,躺在床上看外面的月亮。 一声叹气,两声叹气…… 唉。 晚饭她吃得很少,有点饿了,就到楼下找东西吃。 明亮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,弥漫在屋子里,楼梯的扶手都覆了层凉凉的光。 用不着开灯,她走到餐厅,意外发现里面有人。 冰箱内壁暖黄色的光照着季豐的脸庞,鼻梁高挺,前额的头发遮盖了些同样浓黑的眉。 他穿着深灰色的睡衣,个头比冰箱还高出一大截,从里面拿出瓶装水,拧开。 季蓝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,连忙弓下腰,轻悄悄地往回走。 但是已经被季豐看到了。 他面朝着这里,叫她说:“过来。” 季蓝身形顿了顿,干笑着转过身来。 暗中,他一定看不清她不好意思的笑容,正巧,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的笑一定太难看了,悄无声息地收起来。 季豐合上冰箱门,侧身倚在上面,他仰起下巴喝了口水,嘴唇没就瓶口,清水在月下泛着透明的光,落进他口中。 季蓝等他发落,他却迟迟地没开口。 她的手往身后,纠结地扭到一起。 “现在可以说了,为什么帮薄一天撒谎?” 季蓝并不知道,下午她去找薄一天的时候被他看到了。 她打量着他的模样。 只有他们面对面讲话的时候,她刻意这样肆无忌惮、正大光明地看着他脸上的所有细节。 季豐眼睛很亮,不管任何时候,她没见过他动怒。 他平静的眼神,总是像在看仇人,也像看情人。 让人捉摸不透,才更有探究的**,她总是对他好奇死了。 季蓝没回答他,先问:“你不生气吗?” “生气。”他言简意赅地说道。 季蓝尴尬了,讲不出话了。 她难道不是在自讨没趣吗? 季豐又说:“你还没回答我。” 季蓝抓抓耳朵,表情为难地说:“我没有帮他呀。” 她帮的是她自己,掩护她不能说出口的喜欢。 可是听到季豐耳里,他说:“你还在撒谎。” 那四个字触动了季蓝,她的自尊。 是啊,她又在撒谎了。 连自己都不愿接受的样子,就这样被他失望地指出来了。 她鼻腔呼了呼气,挺直了背,再一次掩护好自己。 “没错,我就要帮薄一天,谁让我讨厌你!” 看,她又撒谎了。 这一天里,她怎么撒了那么多谎。 这晚对季豐说的话,季蓝违了心,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。 季豐可没有读心术,当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。 他能认的,也就只有她说出口的话了。 “讨厌他”。 他长居国外,两人鲜少见面,每年也不过寒暑假的相处,并且大半时间是碰不到一起的。 小女孩的心思最难猜,尤其她现在这个年纪。 季蓝左不过十二三岁,他知道她不比别的女孩单纯可爱,但总有她自己的个人色彩,却也蛮横得可爱,像只目中无人,还不肯上岸的小天鹅,总在自己的世界游来游去。 他偶尔隔岸望见湖面,从未近观,但把她当作妹妹看待。 季豐思索了一番,认为或许是自己的回归,撼动了她在家里的地位,分走了石曼和张阿姨她们的关心。 思来想去,只有这个原因了。 他不像让自己在小姑娘的心目中,成为一个“讨厌的人”。 于是第二天,季豐便返回了温哥华。 飞机在长空呼啸而过,明亮的日光刺痛了季蓝的眼。 她的失落像这学期刚刚学到的,深不见底的宇宙黑洞。 也终于明白,过分追求某些意义,反而落得一塌空虚,竹篮打水一场空。 作者有话要说: 后面又是几年后了,开启你们要的FF视角 ☆、第 44 章 季豐睡了一觉。 飞机在上万英尺的高空行驶了十几个小时, 气压不断地变化, 耳内也时不时发生小小耳鸣, 所以他这一觉睡得非常不痛快。 直到机务人员中英交替着提醒, 本航班还有20分钟即将落地时, 他才摘下了眼罩。 窗口外的光亮让他猛地一下很不适应。 登机时还是深夜,这会儿晴空万里, 经历了漂洋过海,地下已见到熟悉的城市规模。 深冬的城景尽显苍茫, 据说过几天就会下起今年的第一场雪。 季豐取了行李,随着人流走出出口。 接机口在B1,他直接乘电梯去了上面的机场大厅。 石曼习惯把车停在上面等他, 而不是守在接机口干等。 上去后, 一边找寻着石曼的身影, 同时给她打了电话。 说好了来接他,石曼解释公司有事,她已经拜托季蓝来接应了。 季豐觉得, 倒还不如让他自己打车回去。 毕竟,与季蓝几年不见,印象里的她依然是个个头连他肩膀都不到的黄毛丫头。 他环顾了一圈, 并没有在大厅看到小孩的身影。 刚好有人打了电话过来,他很快听出来, 这是季蓝的声音。 她那头同样嘈杂,机场广播的声音,不光存在在他这里, 也从听筒那端传来。 她在那边似乎还在到处张望,说:“你下飞机了是吗?我看到你的航班已经到了。” 季豐又回头看了看,说:“你在哪儿?” 光亮的地板一尘不染,旅客们和窈窕的空姐各有各的轨迹。 “我在接机口,你已经出来了?” 她说着的时候,季豐早已拉着箱子往手扶电梯处走去。 他手机握在耳边,站在半空的玻璃护栏处往下望,这就在接机口的地方,看见那个不断往里张望的背影。 “回头,我看见你了。” 季豐说完,拿下手机放回口袋里。 下方的女孩钝钝地转身,手机还贴在耳朵上,仰头朝这里望过来。 第一眼,不用别处寻找,她便对上了他的眼睛,好像有感应一样。 季豐垂眸俯视,稍显意外。 这样的季蓝,并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。 以前的季蓝也是漂亮的,在同龄人中最是出挑,但点到为止,也只存在清秀的程度,是个还未褪好毛的小天鹅。 缺席了她的蜕变过程,于是如今的对比更加深刻。 现在的季蓝,已经从看不出什么看头的花骨朵,摇身一变,变成一朵清新扑鼻的山茶花。 雪白的外套毛绒绒的,领口高高围在她下巴上,她仰脸一笑的时候,更显得明眸皓齿。 他眼中的讶异回过神,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她。 很快,季蓝大步朝这边走来,爬上行动的电梯,心急地还要步行助力。 季豐在原地等着她,她三步并两步地跨上来,站到面前时,发现她个头也长了好些。 初初见到他的惊喜也就只有抬头望过来的那一刻,她依旧是不活泼的样子,更别提再出现久别重逢的欢呼雀跃了。 她好像对交际这种事有些被动,抬眼看看他,嘴唇动了动,又低低头,看着他的手,他的鞋子。 这在季豐看来,还不如她小时候了。 以前她从不怕人,也不怕见生人,面对谁都不会紧张。 季豐由着她生疏无措,看着她笨拙的反应,唇角无声笑了笑,心里想,果然长大了。 他的行李是一只拉杆箱,和一个双肩背包,穿着牛仔裤,上半身只套了件藏青色的毛衣。 “走。” 他拉上箱子,叫上季蓝。 季蓝走在他身旁,迎面的玻璃墙外,是身穿冬衣,缩着脖子走进来的旅客。 季蓝说:“你穿这么少,到外面会冷的。” 他的视线垂下来放到她腿上,说:“你都不冷,我能有什么问题?” 她下半身穿了条呢绒的短裙,里面是连脚长袜,虽然是都把皮肤裹住了,但是薄薄的,起不到什么实质的保暖作用。 他一直都不理解女人们追求美丽的毅力,没想到几年后,连季蓝也是如此。 是不是再过几年,就更加变本加厉了?他忽然有点担心。 果然,季蓝听了就什么都不说了,他双眼含笑地瞥她一眼,见她脸冲着另一边,表情很不好意思。 他登机的时候为方便才把厚外套塞进了箱子托运,到了国内,温度骤降,这么说着,他看看外面的情况,不愿逞能,于是把箱子放平,拿出了御寒的羽绒外套。 一出大厅,寒风刺骨,浑身上下地把人牢牢包裹住。 季豐清晰地看见季蓝打了个冷战,把小半张脸都缩在领子里。 季蓝往附近指了个方向,跺着脚说:“车、车在那儿……” 她牙关都在打颤了,说完后,裹紧衣服小跑着上了车。 他觉得有点好笑,摇摇头,走过去拍拍后备箱,盖子应声打开,他把行李放进去。 开车门,侧身坐进后座,季蓝坐到了前面,两手捂在嘴巴,接连地打了好几个喷嚏。 他迅速把车门合上,冷风挡在外面,她手指摸摸鼻子,吸了吸气,终于不打了。 “你……”季豐犹豫了下,想开口提醒下她以后多穿点衣服,此时前座有人抢在他前面开口了。 “来的时候就跟你说了,郊区风大,你就偏要臭美,还穿什么美腿袜,说一句不好听的,你这腿啊,该粗还是粗,穿什么袜子都不管用!” 语气里特有的讥讽语调再熟悉不过,季豐额间一拧,抬眼往挡风镜上的后视镜看去,薄一天也在看他,镜子中,两人四目相对。 季蓝被损得很没面子,悄悄往后瞄一眼,然后眼刀狠狠地剜了剜薄一天,催促道:“少废话,开你的车!” 他不知道薄一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,又和季蓝彼此之间那样熟络。 薄一天知道他会怎么想,于是解释道:“蓝蓝说要来接你,我最近刚考了驾照,上路练练手。” 蓝蓝? 薄一天眼里一如既往闪着精明的光,连讲话时看人的时候,都像在盘算什么念头。 季豐栽过一次他挖的坑,对这个人非常没好感。 他敞开双腿倚在靠背,轻悠悠地说:“第一次上路吗?安全吗?” 薄一天不计较地笑笑,季蓝回身替他说:“来的时候我也担心了一路,不过还好,没出什么事。” 季蓝是在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的疑问,没看透两人之间的漩涡。 她说完,把撕开的口香糖塞进嘴里,坐好,看着前面的路。 郊区风景惨淡,冬日里更没什么好看的,车厢里染上口香糖的薄荷清香。 季豐往侧前方看看,季蓝下巴一动一动的,中途停下来,吹起一个泡泡。 他还是有点困,胳膊架在窗沿上,用手背撑着脑袋,看着她把那泡泡越吹越大。 别无他想,纯粹地等着看它什么时候爆炸。 却在这时间,越发发现她的美貌。 他认为,用这两个字形容完全不过分。 季蓝虽然才有十六岁,但是稚气褪去了很多,头发留得长长的,脸上化了淡妆,侧颜弧度姣好。 漂亮的女孩有很多,更有的,五官挑不出一丝毛病,但是组合起来,属季蓝看起来最舒服,最耐看。 她抬手把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,耳垂上挂着一枚耳钉,心形的形状,湛蓝的颜色。 季豐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这么看她,偶然察觉另一边的一道注视,回望过去。 后视镜里,薄一天把什么都收进眼底了,聪明绝顶的狐狸眼眯起来,兴致盎然。 季豐最烦他这一套,无语地看向窗外。 一小时的车程,被薄一天缩短到了四十分钟。 这四十分钟,是给车内两人都上了胆战心惊的一课。 季豐是一分钟都没睡,几次要求换自己来开,都被薄一天自信地回绝了。 还好路途顺利。 薄一天把车子停在自己院子,他的水平还没到轻松倒车的程度,把钥匙丢给门口保安,让把车子开进车库。 季蓝在一旁等着季豐拿行李,薄一天冲她抛来一个飞吻,季蓝一脸嫌弃,不理会他。 这叫季豐看到,对薄一天的不满就更深了。 这是他季豐的妹妹,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想泡就能泡的。 和季蓝一起出了院子往自家走去,季豐说:“以后,不要总是跟着薄一天鬼混。” “为什么?”季蓝问。 他却什么也不说,提了箱子走上阶梯,早已听到动静的张阿姨张开手来热情地拥抱。 总不能告诉她,自己不喜欢的人,也不喜欢她去接触是。他想,这真是太幼稚了,不是他会做的。 ☆、第 45 章 房间里一切照旧。 季豐连鞋都懒得脱, 把自己摔到床上补觉。 稍晚的时候, 石曼下班回来了。 听见后院有车子开进来的声音, 他起来, 用冷水洗了把脸。 箱子里装着石曼让他从温哥华带来的一只名牌包, 国内没有出售这个款式,他应石曼的交代, 费了心思才买到。 两掌心又搓了搓脸,以便让自己清醒些, 他提着橘色的手提袋下楼。 二楼过道上镶嵌了几面玻璃,倒映着房子内精美的装潢。 晚上的天空,像被打翻的墨水染了色, 异常静谧。 外面树丫都光秃秃的, 屋内温度如春。 楼下保姆在准备晚餐, 石曼督促她们准备每一道菜,全是他爱吃的,她今天非常上心。 只是不见季蓝的身影。 路过她房间门口的时候, 门咔啪一声开了,季蓝身穿睡衣,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。 她刚洗了头, 发丝湿润的黏在一起,白天化的妆也洗掉了, 皮肤白里透红,格外细腻,看起来更清纯。 凑巧和她碰到, 看到他,她吓了一跳。 不过,在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的时候,眼里很快产生欢喜的变化。 她惊讶了下,喜笑颜开地说:“送我的吗?谢谢。” 果然会错了意。 谁叫他刚好走到她门口,被当作专程来找她的。 看着季蓝一副等着收礼的架势,季豐按捺住心底的笑意,拎了拎手里的袋子,说:“帮我妈买的。” 眼看她表情就变得尴尬起来,一定在后悔自己嘴怎么就那么快。 他从里面掏出一只小一点的包装袋,说:“别失望,怎么会没有你的份儿?” 两个礼物都是一个牌子的,照样价值不菲。 但并不是他特意去买的,只在在那间店里看到这个,小女孩们肯定都会喜欢,他能接触到小女孩也只有她一个了,看见便想起她来,于是买来送她。 季蓝高高兴兴地接过,到楼下才拆开包装。 是一串钥匙扣,上面挂着只巴掌大的小马玩偶。 季蓝拿起来看了看,有点失望地说:“我还以为是首饰。” 石曼笑道:“我们蓝蓝早过了年纪了,现在是个爱美的大姑娘了。” 季豐不以为意,说:“也不过才十五岁,以后衣服要多穿一点,从机场回来,喷嚏打了无数个。” 石曼埋怨地把他一瞥,说:“早上一说要去接你,可高兴了,特意好好打扮,怎么都不知道欣赏。” 季蓝脑袋一下子支棱起来,赶紧澄清:“没有啊,我就是随便扯了件就穿上了,没什么打扮不打扮的。” 石曼跟她说:“你哥哥关心你呢。” 季蓝手里把玩那只钥匙扣,想起他刚在的话,忽然定定地看向他,郑重其事地说:“我不是十五岁,现在已经十六了。” 季豐上身倾过来,手心在她头上揉了一把:“多一岁又怎样,同样是个小孩。” 知道她是一定会顶嘴回来的,却迟迟没等到。 她收回目光,低着头,动作僵硬地抓了抓头发,接下来好一会儿都不说话了。 季豐从小就喜欢的一道鱼汤,石曼亲手下厨房做,留下他们两个在客厅。 他半躺着看手机,老朋友们知道他要来,一个个都发来消息问候。 好一会儿没注意季蓝,他双手飞快地回着消息,忽然听见她声音低低地说:“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。” “什么事?”聊天中途,他分出心思回应她。 但问了之后,她又不作答了。 季豐两眼从对话框中移开,看了看她。 她从来不爱端正地坐在沙发上,更偏爱硬邦邦的地板,盘腿坐在那儿,双手在茶几上摆弄凌乱的包装盒。 这一幕似曾相识,此时她面带窘迫,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。 季豐放下手机,耐心地等着她说。 “其实,那天的巧克力,是孙悦清送给你的。” 季豐点点头,“我知道。” 他也猜到了她要告诉他的是什么,不过早在当时,不用她透露,他也知道是谁送的。 能够察觉到孙悦清的心意,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拒绝。 当初他并不在意孙悦清的礼物没有送到自己手中,只是生气季蓝的不诚实,并且疑惑,为什么她死活不肯承认是孙悦清送的。 季蓝讶然道:“你知道是她送的?” 季豐说:“我打电话问她了。” 季蓝好奇地问:“你怎么说的?” “委婉地告诉她,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精力。” 他说完,灿然一笑,反问道:“不然我应该跟她说什么?” 他说话的时候,弯腰对上她的眼睛,眼中玩趣,不知怎么,让她脸变红了。 她又坐了一会儿,两手心在耳朵上捂了捂,手背又往脸上贴了贴,收起她的礼物,到餐桌上等开饭去了。 季豐继续跟他朋友发消息聊天。 季豐在国外与父亲生活,也经常吃中餐,但是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味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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